第四十九章 不敢面对,又架不住想得慌
叙白离开的第一个早晨。
裴靳砚一切照旧,用餐看新闻,处理工作和复健。
家里有人发现叙白不见了,都还在问裴靳砚,叙白先生出去了吗?要不要回来用晚饭。
裴靳砚默不作声,情绪也没有半点起伏,只是脸色黑沉沉看起来心情不好。
自己在咖啡里明明多加了方糖。
怒斥佣人乱来,咖啡都不会煮,过期的咖啡豆还不扔!
叙白离开的第二天。
裴靳砚依旧没有离开家里,只是工作地点从书房到了卧室,挺冷的天就是不关窗,窗帘几次高高卷起, 打翻了桌上的东西。
裴靳砚每次都认真摆好,继续工作。
要说有什么异常呢?
就是比之前更沉默了,不只是不说话的这种沉默,而是整个人看起来都变得沉闷发木。
佣人们四下讨论,像是吵架了,毕竟两人之前关系那么好。
应该不会出什么大事,毕竟三少爷依旧能吃能暍能睡的。
第三天夜晚。
裴靳砚头疼病发作,野兽一般大声吼叫,疯狂地去撞墙,铁链子被甩的震天响,手下保镖打伤无数,又 是止疼针又是镇定剂,两个小时后才彻底冷静下来。
裴靳砚让所有人离开,他疲倦地倒在床上,然后轻轻抱住旁边的枕头,细嗅之下还有叙白清冷的香味。
一个星期后,裴靳砚又成了之前那副样子,冷漠的死板的,空洞的没有灵魂的样子。
管家看不下去了,叫来老太太,这么下去可不是办法,这以后要怎么办?
奶奶拉着裴靳砚开导了一上午,苦口婆心,眼泪就没停过。
裴靳砚只说了三个字:“我没事。”
可这怎么是没事的样子,裴靳砚看着为人心狠,其实比谁都长情。
叙白离开后的十三天,裴靳砚再次发病。
严重到连日昏睡不醒,神志不清,呓语连连。
文遂海看着他的样子,自然也是心疼的,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怎么会不知道他现在为什么这样。 叙白不见了。
丢了心上人,眼中星。
之前就说过,不要被骗了,不要陷入的太深了,可他偏要这么做,偏要爱到极致。
在叙白离开的第十九天,裴靳砚才醒过来,醒来的第一眼,看向自己身边,深邃的黑眸不显情绪,他轻 咳一声,淡然地看向窗户。
“打开窗户。”
文遂海皱眉,但是看他这样也说不得重话,“靳砚,你要想开些,男人嘛,要多少有多少,身体才是自 己的,把自己搞垮怎么办?”
“我清楚,是这几天太忙了,我会注意休息。”裴靳砚平静地说。
文遂海坐在他身边,盯着他不许他说谎,“说实话,你是不是又开始失眠了?”
“习惯了,没关系。”裴靳砚说。
“既然这么想他,反正我看你也离不开了,那不如抓回来!”
裴靳砚还是没什么反应,扶额捏着太阳穴,“不用。”
他非要走,这样做又有什么意义。
叙白的离开对他来说,他认为影响并不大,他给过叙白机会了,一直都在给叙白机会,不管叙白说什么 做什么,只要叙白愿意和他分享,愿意说出自己一直顾虑的小秘密。
他都不会离开他。
原本是做好这个准备的。
可是叙白并不信任他,这是他们之间最大的问题。
从叙麟口中得知叙白的消息后,他很愤怒,也很心疼,想抱住这个小家伙,想加倍疼爱他。
那些过去并不可怕,叙白可以顺利摆脱阴影,他想给叙白一个鼓励和赞美的拥抱。
可是一切的一切,都输给了叙白对他的不信任。
裴靳砚闭上眼睛,那他再去强迫叙白,没有任何意义。
叙白离开的一个月。
所有人都看得出来,裴三少可以活的很好,没有老太太担心的轻生,他有在好好吃饭,认真生活。 可就是变得死气沉沉,像丢了灵魂。
JS基地。
“他逃,他追,他们都插翅难逃。
“操......能不能别念了。”
许乘轩举着一本书,坐在病床边上晃悠,四条腿的椅子非要两条腿腾空着,叙白都怕他一个不稳砸死自 己。
“看,这个男人又在为我流泪,离开我,他连自己都照顾不好。”
“许乘轩,你能不能做个人......”
叙白脸色苍白,手背上还扎着针,整个人瘦了一圏,那双桃花眼显得更大了。
现在正烦躁地用手捂着耳朵,气到来回蹬床跺脚。
“我在给你念故事呢,我这不是为了你好吗。”许乘轩哼唧着,“都说了病人要保持好心情,我给你念故 事让你高兴点啊。”
叙白眉头死死皱着,整个人忽然趴在床上,“我不需要陪护,滚滚滚。”
“Love alters not with his brief hours and weeks。”许乘轩流利地说了一句英文。
叙白整个人一僵,诧异地看着许乘轩。
许乘轩对上他的目光,友好地笑了笑,一边晃椅子一边用纯正的英文说:“But bears it out even to the edge of doom.”
“你怎么知道的?”叙白呆滞地问,脸色愈发显得惨白。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天天晚上看小纸条啊。”许乘轩拍着床,“你这么想他你就去追啊,男追男隔层 纱!”
“天天睹物思人干什么?好好的日子非得过成苦情日,就差每天以泪洗面了。”
叙白闭上眼,他做不到。
无法面对知道他过去的裴靳砚,更无法解释自己当场逃跑的懦夫行为。
那天他从窗户翻走之后,就给许乘轩打了电话,然后连夜回了JS基地。
不等和周围的人汇报工作和解释原因,他当下就开始呕吐不止。
吃了多少药都不管用,胃都要吐烂了,做了个不大不小的手术,清汤寡水的吃了半个月,才好不容易保 住自己的胃。
症状来的太过突然,把他自己都吓一跳。
记得推进手术室的时候,他只有一个想法,万一就这么死了,见不到裴靳砚最后一面怎么办?
后来又不让许乘轩打电话了。
万一他真的死了,裴靳砚就这样忘了他才好,不然都分手了还让人家体会一次生离死别也太缺德了。
手术结束后,苏醒后才被通知,只是一个小手术,一般来说很少能让他成功去世。
许乘轩看着时间,用脚踢了踢叙白的小腿,“别装死了,我先撤了哈,晚上再回来陪你,臭男人一般都 是这个时间来看你,我先跑了。”
叙白懒懒地挑眉,说自己喜欢跑,许乘轩也没好到哪里去。
他从枕头下面拿出一个小盒子,里面放着一张纸,纸张的边沿发毛,折痕很深,是经常被翻看的样子。
沧桑轮回,爱却长生不改,爱恒久坚定,直到末日的尽头,假如有人能证明我说的不实,那就算我从未 写诗,世人也从未爱过。
好可惜,从来没有听裴靳砚念过诗。
叙白看着这个笔迹,仔细把一笔一划都印在脑子里。
他很想裴靳砚。
这是这些天与日倶增的认知。
他原本以为自己离开会是最好的选择,他自以为对谁都好,自以为......自己可以接受这个结果。
却没有想到,后果沉重到要把他压垮。
想念太沉重了,每一天都比前一天更让他难以喘息,四面八方围成的牢笼把他困住,无论往哪个方向走 都是死路一条。
扣扣——
门被敲响,叙白赶紧把纸条放好,进来的是宁鹤卿。
叙白看着他找人的样子,“你是故意的吧,每天都这个时间过来,故意刚好和他错开时间。”
“看看他能躲到什么时候。”
躲
叙白垂眸,看着手背的淤青发呆,是啊,能躲到什么时候。
是躲到自己忘了。
还是躲到对方忘了自己。
想到这里,叙白的心脏又狠狠疼了一下,他用力抿着唇,强迫自己打起精神,和宁鹤卿说:“你还是去 找他吧,那小作精就等着你去哄。”
“不急,再作几天。”宁鹤卿看着叙白的点滴瓶,“今天胃怎么样?好点没?”
“好多了,不疼了......”
“那就赶紧出院,占着病房,多少兄弟等着用。”
叙白:..
宁鹤卿:“说起来,你不是都结婚了吗?你结婚不是因为很爱对方才结?真是演戏?”
叙白攥着手指,低声说:“难道不是因为知道爱情会消散,才用婚姻束缚彼此吗?”
宁鹤卿还是第一次听人这么说:“你这反了吧,有勇气觉得爱情一辈子不会散,才愿意被束缚,被爱人 束缚可就不叫束缚了。”
“好好休息。”他拍了拍叙白的肩膀,起身离幵。
叙白愣住了,越是这样,他就越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办了。
消极了一个月后,叙白出院了,整个人看起来比之前苍白孱弱,太瘦了,脸色也不好。
基地里有什么任务都没让他做,兄弟们都让他好好休息,不敢累着他。
叙白更无聊了,整天呆在基地里不知道要做什么,后来想起来任务还没结束,要去老大那里上交物品才 行。
他拿着那个盒子去找老大,里面的东西他没再打开看过。
现在任何东西都想能让他想起裴靳砚,不敢面对,又架不住想得慌。
作者有话说
叙白当然是喜欢的裴先生,要等到自己主动迈出第一步!
双向奔赴的感情才美好呀。
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