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怎么回事？你做了什么？”
见到自己的同伴瞬间成了那副德性，倒在地上的舞姬惊恐地问着。
“我们可是什么都没做，只不过这武器在每次使用前，都需要支付一点点的生命为代价而已。”
“一点点的生命？那是多少？”
“嗯……应该不到五百年吧。”
黑色回忆说得轻松，但对这个世界的普通人而言，五百年的生命，是几乎不可能的。
当然，舞姬等人并不相信黑色回忆的话，只当对方是在开玩笑，也因此，更加的怒火中烧。
同伴的死亡，感觉自己被人轻视，两种感受交互作用之下，使得他们失去了残存的理智。
一瞬间，舞姬与影子两人，再度起身朝悉业攻来！
然而，就在他们打算冲上前来的那一瞬间，原本只是站在后方的尘霜，却突然横身挡在他们面前。
“你挡住我们要做……”
两人还来不及把话说完，只见尘霜将双手放在两人的额头，顿时之间，两人就像冻结似的一动也不动。
“……看样子你不是单纯的敌人。”
看见尘霜对自己的同伴这样做，悉业倒也没有特别的讶异，只是冷静的说出了这句话来。
原来早在一开始的时候，悉业就已经注意到这位女性。
她一直站在后方，但却不像傀儡师那样，是为了打倒自己，而先观察或拟定战略，而是单纯用悲伤的神情，看着这场战斗。
“我并不想把任何人当成敌人。”
“但很可惜的，你们这个团体，已经与许多人为敌了。”
说着，悉业露出了苦笑来，而对方则报以凄然的一笑。
“一开始，我们也从未有如此的打算，我们只是单纯的认为，那样的世界会比较好罢了。对……真实的世界，每个人都用自己最真诚的面貌对待别人，彼此之间可以轻易了解对方的心意，创造真正的和平。”
“乍听起来，这想法确实很不错。”
“是的……但是时间久了，我却发现到我们开始改变了。”
“改变？什么样的改变？”
“……你应该不晓得吧，其实‘真实世界’与‘心灵机关’，原本是同一个组织，都是由一群因为各种原因，而拿下限制器的人组成的。”
尘霜说着，于是开始把在悉业来到这世界之前的往事，诉说了起来。
“随着组织的扩大，组织的影响力也变大了，但同时，意见也开始分歧了。而其中最主要的意见冲突，就是在于我们这些人该如何来面对这个世界？
“是要积极呢？还是该消极呢？
“消极的那边认为，我们这样的人应该完全隐藏起来，也不需要管其他人的问题。而积极的则认为，自己可用这些力量来多多帮助别人。”
“……呃，所以你们是消极的那边？”
“不……我们是积极的那边。”
回答了黑色回忆的疑问，尘霜用着自嘲的神情笑了笑。
“当我们这群人，积极的去试着用这些力量帮助别人时，却遇到了一次又一次令人难以想像的挫折……因为我们听得到，当我们试着替警方做事，以力量来逮捕犯人时，我们能听到警察心中认为我们多管闲事，甚至骂我们是怪胎。
“又或者，当我们展现自己的力量救助了任何人时，尽管有听到对方心中的道谢，但却也听到了更多咒骂的声音。
“因为对大多数的人而言，他们并不喜欢见到比自己有多出什么力量的人来，当然，还有那些不一样的人。”
“在那之后，你们就变了？”
“没错……慢慢变了，我们不只是开始不想管别人的事情，我们还开始觉得人们都很虚伪。
“明明心中咒骂着对方，但却根本不敢说出来；明明就是讨厌一个人，但偏偏要找很多自认为合理的理由，去挑别人毛病，还要告诉自己这样很正确；为了自己的利益去伤害别人，但却还想要别人以为，自己是个大公无私的人……我们听到了太多社会中习以为常的病态思想了。”
“……总觉得你这样说，还真没有什么好反驳的呢。”黑色回忆说道。
“既然是这样……为什么现在要这么做？”
说着，悉业不禁看向了舞姬与影子一眼，只见他们还维持在冻结的状态之中无法动弹。
“因为感觉很悲伤。”
“悲伤？什么样的悲伤？”
“对于所有人的悲伤，无论是隐藏自己想法的人，还是知道别人想法却也只能默默承受的人。”
说着，尘霜举起了手来，指着远方高处的一个像是游乐园的建筑物。
“去吧，你的目标就是在那里，再过不久，门就要被开启了。”
“门？什么的门？”
“通往真实世界的门。”
“……为什么要告诉我呢？”
“因为我不确定后面到底有什么，不知道门后是天堂呢？抑或是地狱？”
“你希望由其他人来选择是吗？”
“不……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自己选择，但……时间不够了。”
说着这句话的尘霜，双眼流下了血红色的泪珠来。
“他……策划这整件事情的人，是不会容许我的背叛的。我封锁了自己的意识，让他无法听到，但是代价却是自己的生命。”
突然，尘霜跪倒在地，她的身子开始从各处流出了血来。
“知道人心的世界很痛苦，不知道的世界还是很痛苦……到底哪边才是对的呢？”
“……我不能说，说出来的就已经不是答案了。”悉业叹了口气，如此回答着将死去的尘霜。
“……原来……原来是这样啊……我好像……稍微有点懂了呢。”说罢，她露出了微笑来，随即，永远闭上了眼。
“至少在最后，她的微笑是快乐的。”
“嗯，是啊。”
点头回答完黑色回忆的话之后，悉业转过身去，朝着一切事情的终点走去。
最真实的判决
另外一方面，趁着悉业与那四人对决之际，圣音、葛叶和亥三人，也朝着更里头走去。
圣音再度召唤出了另外一只式神来，带着众人朝着目标前进。
不多时，三人跟著式神的方向，爬上了高高的梯子，来到了游乐园的至高点。
从外观看来，那并非是建筑物，而是一个巨大的雕像。
雕像的主题是个女性的天使，手中拿着钥匙与灯，象征着指引人前往，并且开始到达真实天堂的大门。
而整个乐园的最高点，也就是天使的头顶，那是个可以鸟瞰整个乐园全景的高台。
根据原本的设计，这儿似乎会有家餐厅，而从底下也会有电梯送顾客到达顶端的，不过现在自然还未装好。
来到了平台上，只见一大片空旷的圆形场地。
在空无一物的平台正中央，有个看起来挺显眼的机器。
那是某种电波的发射器，但从没有一丝修饰的机械外观看起来，仪器的作用令人怀疑。
“容我向你们介绍一下，‘脑波增幅器’，将为这个世界带来真实的最新产品。”
闻声，众人朝另外一边看去，只见一个男人从那边缓缓走了上来，并且来到了仪器的旁边。
那是个年约五十多岁的中年男子，相貌堂堂，气质优雅，配合著西装与柺杖，完全给人一种绅士般的形象。这样的人，无论怎么看，相信都不会看出，他竟然是“真实世界”中的一员吧。
“控制莲声的人就是你吧？”
听到了男人的语气，亥赫然联想到了之前莲声被人控制时的语调。
“真是个有活力的女孩呢，理性却又不失感性，这点就好像是你父母的结合呢。”
讲出这句话的男人，看了看亥讶异的神情后，淡淡的一笑。
“觉得讶异吗？可是我想你应该还记得我吧？在你小的时候，还常常叫我叔叔呢。”
听到了这句话的亥，突然愣住了，她仔细回想，果然隐约记得，从前有个像是绅士般的叔叔，常常来自己家中作客。
“果然记起来了啊。”
“那又如何？现在的你是敌人，这点绝对不会改变！”
“敌人？你搞错了，我从来就不是你的敌人，真正的敌人，是人的虚伪啊！”
说着，绅士开始对亥诉说起了过去的往事。
那个时候，他与亥的父母同样都是解下了限制器的人，而且也都认为，这样是最自然且最好的。
于是，以他们三人为开端，许许多多在意外或者自愿下解除限制器的人，开始集结了，而那就是“真实世界”与“心灵机关”的最前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