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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代文豪:茅盾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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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书籍名:《一代文豪:茅盾的一生》    作者:李广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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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泽忆回到上海不久,张琴秋把女儿玛娅送进国际儿童院,与另一位女同志结伴,经满洲里,也辗转来到上海。她和泽民一起到茅盾家探望,未见到母亲。茅盾告诉弟弟和弟媳:他1930年春回到上海后,下半年母亲就迁回乌镇定居,但每年必来上海过冬。并说他每年至少要回家乡一次,或者接母亲来上海,或者送老人家回乌镇。茅盾还说,得到他要回上海的消息后,本想写信报告母亲,因一时找不到他,只好暂时瞒着母亲。过几天,自己就要回乌镇去接母亲。

            当沈泽民和张琴秋第二次来探望兄嫂时,茅盾已把老母从乌镇接到上海过冬。母子见面,陈爱珠一只手拉着二儿子泽民,一只手拉着二媳妇琴秋,喜泪盈眶,乐得合不上嘴。只是听说孙女玛娅留在苏联了,她不能见到,脸上现出了不快。儿子、媳妇赶快劝慰,大孙女亚男和孙儿阿桑偎到她身旁,老人才又开颜欢笑。

            这以后,沈泽民到中共中央宣传部工作,张琴秋仍从事女工运动。

            1931年4月底,沈泽民穿着西装革履,张琴秋是旗袍烫发,来向母亲兄嫂辞行,说他们要到鄂豫皖苏区去工作。沈泽民告诉兄嫂,党中央在1月间召开了六届四中全会,中央现在的负责人是王明。目前党在白区的活动十分困难,而苏区的土地革命却蓬勃发展,地区日益扩大。因此,3月间党中央决定迁到苏区去,一部分人到中央苏区,另一部分人到鄂豫皖苏区,其中有张国焘等人。他们在“五一”之后就动身。

            “到了那里就到了自由的天地,在自己的地区工作,将是何等的快活!我和琴秋可以十天干一番啦!”

            沈泽民夫妇的情绪高昂,对前景十分乐观,对到苏区去流露出由衷的欢喜。

            陈爱珠看着二儿子、儿媳的穿着打扮,不放心地问大儿子茅盾:“德鸿,你看阿二、琴秋穿这种衣裳去那里,敌人一看就会怀疑吧?”

            还未等哥哥开口,沈泽民就笑着说:“妈,您放心!这套行头是我们在上海的化装,去苏区要另换行头的。”

            那天,老母、茅盾夫妇和沈泽民、张琴秋互诉亲情,互道珍重。他们哪里想得到,这一别竟成为永诀!

            1933年12月中旬的一天傍晚,茅盾接到鲁迅派女佣人送来的一张便条,上面写道:“有一熟人从那边来,欲见兄一面,弟已代约明日午后二时于白俄咖啡馆会晤。”

            这个白俄咖啡馆在北四川路底,大陆新村附近,比较幽静,中国人光顾的不多,鲁迅和茅盾等三两个人要商量什么,而对方又不便领到家中来的,常选在那里会面。

            第天,茅盾准时来到咖啡馆,见鲁迅已在等待,就问是谁来了。鲁迅说是成仿吾。他听了感到愕然。心想:这个成仿吾,我和鲁迅虽同他打过不少笔墨官司,却从未见过面,只听说他到苏区去了。他怎么会来找我?鲁迅听了他的问话,说:“不会错的,他去找过内山,内山认得他;还有郑伯奇也要来,他们是熟人。”

            两人正谈时,郑伯奇领着成仿吾来了。四个人互相作了介绍,一边喝咖啡,一边谈了起来。

            成仿吾说,他从鄂豫皖苏区来,是到上海来治病的。他问鲁迅能不能帮他找到党方面的朋友。鲁迅说可以,来得正是时候,过几天就不好办了。于是记下了成仿吾的地址。成仿吾接着对茅盾说:“有个不好的消息要告诉你,令弟泽民在鄂豫皖苏区病故了。”

            “这不可能!”茅盾脱口叫道。

            “那边的环境太艰苦了,他的工作又十分繁重,他身体本来单薄,肺病就复发了。加上在那里得了严重的疟疾,在缺医少药又无营养的条件下,就支持不住了。”成仿吾说。

            茅盾又问:“是哪一天?葬在哪里?琴秋呢?”

            成仿吾答:“11月20日,我离开的前一天晚上去世的,大概就地埋葬了。琴秋不在他身边,她随红军主力去路西了。”

            他们黯然坐在那里。待了一会儿,鲁迅打破了压抑的气氛,站起身说:“没有别的事,我就先告辞了。”

            茅盾也站起来向成仿吾告辞,和鲁迅一起走出咖啡馆,步行回家。

            “令弟今年三十几了?”鲁迅问。

            “虚岁三十三,比我小四岁。”茅盾答。

            “啊,太年青了!”鲁迅惋惜地说。

            后来,茅盾从杨之华处了解到沈泽民病故的详细经过。沈泽民和张琴秋到达鄂豫皖苏区之后,沈泽民先是任中共鄂豫皖边区中央分局委员,后来又任鄂豫皖苏区省委书记,张琴秋在红四方面军政治部工作。他们的工作都很出色。蒋介石在1933年6月,发动第五次“围剿”,苏区被割裂和侵占,红军遭到了极大的困难,主力部队不得不化整为零,分散作战。这时,沈泽民又得了严重的疟疾,在频繁的战斗中,每天吃饭都有困难,更谈不上医疗了。而且苏区与红四军方面军、与党中央都失掉了联系,为了重新建立与中央的指示,决定派成仿吾去上海找中央。11月初,他已吐血不已,仍坚持向中央写报告。

            就在写完报告后的几天,他吐血不止,与世长辞了。

            “你弟弟临终前,对战友们说:‘同志们,要以万死的决心,实现党的斗争方针的转变,去争取革命的胜利!’唉,他是战斗到最后一分钟的啊!”杨之华还告诉茅盾:“泽民给党中央写的报告,是用药水抄写在一件衬衫上,由成仿吾穿上带出来交给秋白的。秋白走时,已带是泽民的报告,呈送给中央。”

            想起自己是弟弟的入党介绍人,如今弟弟却在革命斗争中病故了,茅盾的悲痛犹如万箭钻心,眼泪禁不住潸潸而下。

        二四、创作《子夜》

            从1930年秋天起,茅盾的眼疾、胃病、神经衰弱同时发作,医生嘱咐他:“少用眼多休息。”他闲着没事,便经常到表叔卢学博的公馆去。

            卢学博卸去财政部公债司司长后,来到上海作“海上寓公”,任中国银行监察、交通银行董事长、浙江实业银行常务理事。

            在卢公馆,茅盾见到了许多同乡故旧。这些卢公馆的常客,有银行家,有开工厂的,有政客,有商人,也有正在交易所投机的,还有军界中人。

            茅盾说:“卢公馆的客人中,除银行家而外,也有南京政府方面的人。要打听政局的消息,卢公包是个能有所获的地方。也是在卢公馆,我曾听说,做公债投机的人曾以三十万元买通冯玉祥部队,在津浦线上北退三十里(这成为后来我写《子夜》的材料之一)。”

            秋天,蒋介石与冯玉祥、阎锡山正在津浦铁路线上大战,而世界经济危机已波及到上海。

            前来卢公馆的那些人都在互相打听政局、战况,交换经济情报和各种信息。茅盾从他们那里听到许多过去闻所未闻的事情,对于社会现象也看得更清楚了:中国的民族工业在外资压迫和农村动乱、经济破产的影响下,正面临绝境。为了转嫁本身的危机,资本家国紧了对工人的剥削,而工人阶级的斗争也正方兴未艾。天天听到经济不振、市场萧条、工人倒闭、工人罢工的消息。

            他还经常从党内的朋友处得到苏区的消息:南方各省的苏维埃红色政权正蓬勃发展,红军粉碎了蒋介石多次的军事围剿,声威日增。更使用权他心情振奋的是,彭德怀率领的红军一度攻占了长沙。

            他后来说:“当时我就有积累这些材料,加以消化,写一部白色的都市和赤色的农村的交响曲的小说的想法。”当时社会上和学术界开展的关于中国社会性质的论战,对他写这部小说也是一个促进。报纸上发表的一篇篇文章把他吸引住了。当读到严灵峰、任曙等的文章时,他十分气愤:“托派真是太狂妄也太幼稚了!竟然胡说什么中国已走上了资本产义的道路,还胡说反帝反封建的任务应由中国资产阶级来担承。”对于一些资产阶级学者的文章,主张什么既反对共产党,又反对帝国主义和官僚买办阶级,认为民族资产阶级可经在“夹缝中求处生存和发展,建立欧美式的资产阶级政权”,他也觉得不仅糊涂,而且完全错误。

            茅盾意识到自己将写的这部小说,意义是很重大的。他说,“我写这部小说,就是想用形象的表现来回答托派和资产阶级学者:中国没有走向资本主义发展的道路,中国在帝国主义、封建势力和官僚买办阶级的压迫下,是更加半封建半殖民地化了。”

            从《幻灭》到《虹》,他的小说主人公大都是小资产阶级知识分子,而且大多是青年女性。这次,他要写大资产阶级,要写大银行家、大工业家了。

            茅盾最初设想,“这部都市──农村交响曲将分为都市部分和农村部分,都市部分打算写一部三部曲,并且写出了初步的提纲。”第一部叫《棉纱》,第二部为《证券》,第三部是《标金》。

            然而,他写完了提纲,“就觉得这种形式不理想:农村部分是否也要写三部曲?这都市三部曲与农村三部曲又怎样配合、呼应?等等,都不好处理。”怎么办呢?他一时没有考虑好。

            11月,他转而写中篇小说《路》。可是才写了一半,眼病又第二次发作,而且更加严重:

            右眼角膜溃烂成小孔,左眼瞳孔一半为厚翳遮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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