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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代文豪:茅盾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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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书籍名:《一代文豪:茅盾的一生》    作者:李广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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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行呵,我不熟悉这方面的生活,怎么写呢?”茅盾真诚地说。

            “我们可以给你提供详细的材料。上海破获了许多重大反革命案件,你可以看全部所需要的卷宗,也可以找有关人员谈话。”罗瑞卿表示只要他愿意写,公安部门能够为他提供一切的帮助。

            茅盾见公安部长如此热情,大力支持文学创作,便答应试一试。

            几天后,他很高兴地到了上海。由周而复接他旅馆住下,很快和上海市公安局的负责同志联系上了。开始阅读卷宗,找人谈话,调查、询问,记下了许多材料。

            回到北京,有关部门的领导还指定赵明为他提供材料。

            赵明是他在新疆学院任教时教过的学生,爱好戏剧、文学,曾和几个同学一起学写作。

            在茅盾带领下,编写过话剧《新疆万岁》。茅盾为他主编的新疆学院校刊《,新芒》写过《五四运动之检讨》、《新新疆进行曲》等文章、诗歌。1951年,文化部电影局讨论赵明写的电影剧本《斩断魔爪》,茅盾又一次给了他热情的支持,尽心尽力帮助他的“沈老师”。

            茅盾日赶夜赶,不久便写出了这个电影剧本,交给文化部电影局。

            电影局和剧本创作所的几个负责人读了茅盾的剧本,认为写得好,只是有点小说化,对话多了一些,如果拍摄,需要分上、中、下三集。他们把本子还给茅盾,后来便拖了下去,不了了之。茅盾以后也没有再拿出来过,一直搁在家里。

            1958年春天,茅盾开始酝酿、构思一部新的长篇小说。并且在百忙中见缝插针地写了起来。

            这是一部以党对资本主义工商业进行社会主义改造为题材的作品。从题材来说,和《子夜》有比较密切的联系;就时代和人物的命运来说,也可说是《子夜》的续篇。据唐回忆,他曾听人说茅盾正在写《子夜》的续篇,书名叫《黎明》,有一天便匆匆去书店询问有没有《黎明》,书店回答他,还没有印出来呢。那么,茅盾此时写的这部新的长篇,书名是不是叫《黎明》?茅盾并没有向人透露,也没有人知道。

            1958年秋天,他在和《中国青年报》编辑部的一位同志谈话中,说起了他正在写的这部作品。此时,他才写了个开头,有十万多字。

            次年2月下旬,茅盾收到一封催稿信,是中国青年报编辑部文艺组写来的。3月2日,他复信道:“说起来非常惭愧,我的小说稿子还是去秋和你社一位同志说过的那种情况:搁在那里,未曾续写,也没有加以修改。原因是去年秋冬有些事(例如其中一件是出国),同时身体又不好。这样就搁笔了。本来,去秋和你社同志说:我这部东西,即使写起来,也会使人失望的,而且题材又不适合于青年,所以至多选一点登登,那是希望得到青年读者提意见,以便修改。但现在,则连这一点也拿不出来,真是惭愧而且十分抱歉。从去年秋季起,我一直闹病。神经衰弱,多用脑即失眠,天气稍有变动就感冒(而且感冒后一定患严重的失眠),等等,使我深以为苦。我现在是在半休状态。何时能续写,以了此文债,自己没有把握,同时也十分焦灼。不过,始终老想完成这个‘计划’的。以上都是我的情况。本来不想告诉外边,但既承你们这样的对我关心,不敢不实告耳。”

            从此以后,茅盾再也没有续写下去。

            茅盾去世以后,他的儿子、儿媳曾经寻找过这两部未发表的手稿,而且不止一次地寻找过,但是都没有发现。是在文化大革命中毁了呢?还是藏在什么地方呢?或者是被什么人拿走了呢?有种种说法,莫衷一是。

            茅盾的学生,曾协助茅盾创作那部电影剧本的赵明在1981年写道:他“迟迟不见这部作品的发表。大约一年以后,一次我去沈老师家,谈到这部作品。孔德沚同志和我说:‘我读了这部原稿,我感到他(指茅盾)对大革命时代的青年较为熟悉,写出来逼真;对现代青年他不怎么熟悉,写出来的还和大革命时代的青年差不多。’可能就是由于这个原因吧,沈老师写就的这部作品,始终没有拿出来发表。前年我问沈霜同志,他说这部手稿没有找到,大概在文化大革命中烧掉了。”

            如果说是茅盾自己烧掉了电影剧本手稿,那么他为什么要烧掉呢?又是在什么时候烧掉的呢?

            赵明又写道:“由此可见沈老师对自己作品要求的严格,不成熟的东西绝不拿出来。他和鲁迅一样,拿给读者的东西,一定是最好的。”

            茅盾的好友周而复在一篇文章里则说是:“茅公自己不满意这个电影剧本,干脆把原稿撕了,一张张垫在他用的吐痰杯子里,然后倒掉。这个电影剧本一个字也没有留下来,十分可惜,是新文学和电影事业的一个重大损失,即使不拍电影,要是茅公改写小说,至少我们可以读到另一部《腐蚀》。”

            这是又一种说法。但是有没有人亲眼见他撕毁呢?或者竟是没有撕毁,而是失落的呢?

            那部已写下十万多字的长篇小说手稿,真实的情况又是怎样呢?

            茅盾研究专家、孙中田教授在《漫话〈子夜〉续篇》中写道:“这部长篇已经开手,而且已得十万字的开头,可见是一部洋洋大观的巨著。关于这部巨著的情况,曾引起许多人的注目。周而复在《〈永不殒落的巨星〉中》中说:‘有一次德止夫人告诉我,茅公写好一部长篇,可是他不愿意出来。’陈白尘在回忆中也说:‘茅公同志解放后所写的一部长篇小说,在沈师母口中透露过,却从来未将原稿示人过,究竟是被抄去还是被毁掉,或者藏在何处,也无人知道。’那么开头的部分,是否保留下来呢?笔者为此曾请教茅盾的家属,好像直到目前为止,已动手的部分或者构思的纲要,都还未有下落。”

            被称为《子夜》续篇的这部作品又成了一个谜。

        六十、退还稿酬

            粉碎“四人帮”后,全国各地纷纷创办和复刊文学杂志。一本一本刊物、一封一封信,不断寄到茅盾手中。请他题词或题写刊名、书名,甚至单位的牌子。

            茅盾看到新时期的文化事业欣欣向荣,心里高兴,因而有求必应,即使是地区或县一级的小刊物,他也乐意为之。他故乡的“桐乡文艺”、“乌镇中学”、“屠甸中学”、“乌镇电影院”、“桐乡中学生习作选”等等都是他写的。

            他为曾就读过的湖州中学题写了“科学馆”。给湖州师专的《教与学》题写了刊名并寄赠《一剪梅》词。给杭州的《东海》、《文化娱乐》,湖州的《南湖》、德清的《莫干山》等杂志题写了刊头。为京、津、沪和其它省、市甚至地、县办的各种刊物题签,多达一百多种。

            他为作家茹志鹃的《百合花》题写书名并写序文,给白族作家那家伦的散文集《放歌春潮间》题签,为《北方文学》增刊题写《文艺天地》,等等。

            作家冯骥才写道:“我和李定兴同志所著的长篇小说《义和拳》由人民文学出版社定稿待发。茅公从他亲属那里得知这部《义和拳》是出自两个青年人之手的处女作,欣然给我们题了书名。初题时所用的是繁体字,而出版社根据一般常规要用简体。我觉得为了一个字(‘义’字)再去麻烦老人很不合适。总编辑韦君宜同志便出面去请茅公改写。没有几天,负责封面的编辑来找我,给我一张纸,上面写了十多条‘义和拳’三字,都用了简体,字迹清劲,俊逸洒脱,笔笔又着意不苟,一望而知,这是茅公的手迹。这位编辑说:‘茅盾同志说,多写了几条,叫你们看哪条好,用哪条,随你们挑。’我听罢深受感动……茅公于三十年代就在文坛享有盛名,而我们都默默无闻的文学青年;据我知道,茅公右眼患眼疾,写这样的核桃大小的字颇为吃力的。他何以这样认真和尊重我们?我于此间感受到的,除去老前辈的爱护与鼓励之外,还有一种伟大的文学家都具有的平等待人的高尚品德,如同璀璨的光照透我的心灵,使我学到了对于一个人民的作家来说比知识更为重要的东西。”

            白族作家晓雪也曾写道,茅盾甚至为一张县级文化站办的八开小报《洱海》题写刊头,并应约为《洱海》编辑部书赠《题白杨图》一诗的条幅。

            收到茅盾题签、题字、作序的单位和个人,无不如获至宝,裱装珍藏。他们将稿费给茅盾寄来,一张张汇款单由邮递员送到茅盾的家里。

            然而,茅盾却分文不收。他给儿子、儿媳讲:童年时他常在一旁看祖父给人家写匾额、堂名、对联,都不署名,说是“我之为人写字,聊以自娱,非以求名。”乌镇有一家富商嫁女儿,要写一本嫁妆清册,要求凡嫁妆中一切物品,都要写成四字一句的对联。祖父为此花了两天工夫。富商送来纹银十两。祖父不受。他说:“我为人撰写什么,聊以自娱,非以求利。”

            茅盾嘱咐家里人把汇来的钱,按汇款人的地址一一退回。

            他的儿子韦韬、儿媳陈小曼理解老人的心情,于是不怕麻烦地一次又一次地跑邮局,复信、退款。

            八十年代第一春。3月7日下午,来自茅盾故乡浙江省的一位编辑,叩开了沈寓的朱红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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