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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唐五代文学研究综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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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书籍名:《隋唐五代文学研究综述》    作者:杜晓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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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卢之辈,自然更不易与他逐北。像他的《悲秋》(略),又像他的《春江花月夜》(略)都是置之梁祖、简文诸集中而不能辨的。又有'寒鸦飞数点,流水绕孤村'的数语,曾为秦观取入词中,成为绝妙好词。"

            曾了若在其《隋唐骈散文体变迁概观》一文中也对刘大白过分贬抑杨广表示不满,他认为"(杨)广之崇尚典雅,原有所本,非一时矫伪之行,近人刘大白著《中国文学史》诋其非出真意,宁不过苛?"并引魏徵《隋书·文学传序》对杨广之评价,说"此语出反对者口中,显见公道自在人心,为良心上不能抹煞者。"

            在《中国文学流变史》中,郑宾于虽然也认为杨广之提倡雅体是矫情之举,但他并未全盘否定杨广的诗歌创作成就,而是从诗歌艺术发展的角度对杨广诸多作品给予肯定,他认为"炀帝在文学上最大的贡献是'新声'",并专列出一小节"隋炀帝的新声──《泛龙舟》和《春江花月夜》",讨论其在中国乐府文学史上的贡献。与郑宾于类似,罗根泽的《乐府文学史》、萧涤非《汉魏六朝乐府文学史》也着重强调了炀帝对乐府文学的贡献。

            到本世纪五六十年代,学界对隋炀帝的文学成就基本持否定态度,而这种否定也是和指斥其荒淫、矫情联系在一起的。如周祖譔《隋唐五代文学史》就认为:"他的诗与他的荒淫生活是极相合拍的。'喜游春歌''江都宫乐歌''春江花月夜'等诗都可证明这一事实。'隋书''文苑传序'中说他的作品'意在骄淫,词无浮荡。缀文之士,得以取正'。除第一句话合乎事实外,其他三句都是阿谀之词。隋炀帝杨广以帝王之尊来提倡这种艳情诗,上有所好,下必有甚焉者,臣僚中自然有不少人来附和他,使得诗歌领域中的本来就很有力量的梁陈遗风复炽,这就多少阻碍了诗歌更快地向健康的道路发展。"刘大白的《中国文学发展史》也认为"隋炀帝(杨广)的荒淫,与陈后主无异",认为《隋书·文学传》说杨广"初习艺文,有非轻侧之论",又说他"虽意在骄淫,而词无浮荡","那是并不真实的"。

            相对说来,罗宗强等人主编的《隋唐五代文学史》对杨广的评价是比较辩证的,对诗歌作品的研究也比较深细。该书首先看到:"杨广的诗比较复杂","他的诗与他的人似有某些不吻合处",并认为"这是一种很值得研究的文学现象"在对杨广诗歌具体分析时该书比较客观的指出了其艺术成就:"他的乐府写得颇为清新明快,《江都宫乐歌》:'风亭芳树迎早夏,长皋麦陇送余秋'一句,便把江南秀色轻轻带出,把'绿觞素蚁流霞饮,长袖清歌乐戏州'的宫体格调冲淡了。《四时白纻歌》中的《江都夏》也有类似情形,虽写飞楼绮观、花箪罗纬的宫廷生活,但是'梅黄细雨麦秋轻,  枫叶萧萧江水平'的江南明瑟水木的清新气息还是冲淡了宫体格调,给人以愉悦之感。《春江花月夜》则连宫体格调也没有,完全是一种清新明丽的美"。该书还进一步指出,杨广的诗与其人不完全吻合可能有两个原因,其一可能是"春水、春花、夜雾、月色,与传说中的动人故事,这些江南风物的美,以一种不可抗拒的力量,进入到杨广的乐府中来,带来清新、明快和纯美。"另外可能与杨广"这个人的复杂性也不无关系",认为杨广虽然有残暴的一面,但"他即位以后,敕修新律,减文帝之苛政;恢复学校,倡进士之举业;他爱读书,能著述,藏书籍求窗明净几,善诗文而亦温文尔雅,这是他的另一面。或者正由于这另一方面,他接受了江南的人情之美,在他写他的淫靡奢侈生活的时候,常常不知不觉的带出这种美,使人忘却他是一位暴君。"这些评价和分析就比较能揭示出杨广这一历史人物特有的复杂性,因而也就比较能使人信服了。

            曹道衡、沈玉成编著的《南北朝文学史》对杨广的研究也比较深入、细致。他们对《隋书·文学传》中所说杨广"非轻侧"、"归于典制"的现象,有独特的理解:"第一,炀帝和南朝的几个亡国之君不同,并非生于深宫之中,长于妇人之手。开皇元年(581)十三岁即出镇并州,封晋王,《隋书》本纪称其'沉深严重',辅导他的又是以刚毅著称的王韶、李彻。后来历经戎马,建功立业,即位后又'慨然慕秦皇、汉武之事',可见他的性格中具有进取奋发的一面。同时,文帝崇节俭,独孤皇后又'性忌妾媵',炀帝在文帝生前不蓄声伎,不听音乐,即位之初还下诏'卑宫菲食',不论是巧于自饰,还是严于自律,总之在他前期的诗文里体现的'人君之度',是可以理解的。只是由于他后期的荒淫无度,滥用民力,再加上笔记、小说的渲染,在后人心目中的形象才变得十分恶劣。第二,炀帝青年时期就爱好文学,柳  、诸葛颍、虞世南、王胄等人都是晋王府中学士。......从他的生活经历来看,平陈后久居江南是他沾染华靡的转折点。不过由于隋文帝还在,他大概不会公开写艳诗。及至即位后久被压抑的精神和物质欲望乃无限扩张,一方面向往'秦汉之规模',一方面又溺于享乐无度而不能自拔。这两种因素在作品中此起彼伏,所以既有《冬至乾阳殿受朝诗》、《饮马长城窟》、《云中受突厥主朝宴席赋诗》这样的'雅音',也有《四时白纻歌》一类'郑声'。"在对杨广诗作进行具体评价时,该书也多新见。如评《饮马长城窟》"写得颇为劲健",《白马篇》"比王胄的同题之作要更加壮丽","不论作为最高统治者如何昏暴,但他诗里所呈现的气度格局却远非南朝的君主所能比拟。"而且本书还认为,"南朝从谢朓以来下开唐音,主要是从风韵、格律着眼所作的论述;真正在气格上可以作为闳丽壮阔的唐音前奏,还只能是这个昏暴之君的作品。"这样评价隋炀帝的诗文和在文学发展史上的作用,才是真正的不以人而废言的客观态度。

            在本世纪研究隋炀帝杨广的专题论文不多,罗庾岭的《亡国之君多有才艺──评陈后主、隋炀帝的文学成就》,就陈后主、隋炀帝两位亡国之君的文学成就予以集中讨论,既实事求是的肯定了陈、隋二帝在文学创作、促进诗体进步等方面作出的贡献,又论述了隋炀帝所作的五言八句形式的诗歌在音律、对偶和辞藻方面与唐代五律相通的一面,论述了七律在隋炀帝手里得到发展进步的情形。

            二、卢思道及其作品研究

            卢思道是由北齐入周、由周入隋的诗人,其人及其作品一直受到学界的关注。尽管本世纪探讨卢氏的专题论文为数不多,但各种文学史、断代史、分体史多少化了一些笔墨对之进行了一定程度的探讨。

            本世纪上半叶编著的各种《中国文学史》对卢思道大多一笔带过,如刘大白的《中国大文学史》说"卢氏五七言兼长,如《听鸣蝉》、《从军行》等篇,或为时人所推重,或为后代所传诵",郑振铎《插图本中国文学史》说"思道所作,情思颇为寥落",郑宾于《中国文学流变史》谓卢思道"能用极新鲜的格调写出诗人复杂的情绪,这就是他唯一的特色了"。五、六十年代编著的文学史、断代史对卢思道及其诗歌作品的论述稍稍具体了,如周祖譔《隋唐五代文学史》说:"卢思道创作就总的倾向说来,仍受着梁陈诗风的支配,这在他的拟乐府如'日出东南隅行、'美女篇'等作品里表现得很清楚。......但就个别诗篇看来,卢思道的作品还有几篇是比较进步的。如'从军行'、'听鸣蝉篇'等。在'从军行'里,一方面反映了闺中妇女对于征人的怀念之情,意思虽不很新奇(这种内容在同时的作家如杨素等的作品中都有),但语言比较清新,情感也比较真实,无太多的雕琢之弊。......'听鸣蝉篇'可以说是卢思道的代表作。在这首诗,作者通过鸣蝉来发抒他在官场沦窒不得意的积愤,也讽刺了无功受禄的权贵们,不但感情真,而且意思深刻,也有较多的含蓄。就这一时代说来,确是一篇难得的作品。"游国恩等先生编著的《中国文学史》主要介绍了卢思道的代表作《从军行》,认为"诗中抒写了征人思妇互相思念的痛苦,并对追求功名的将军作了委宛的讽刺。语言清丽流畅,句法多用对偶,具有早期七言歌行的特色。"

            八十年代以后出版的各种文学史、断代史、分体史对卢思道的研究更加深入。如姜书阁的《骈文史论》论卢思道的骈文:"今存之文,独《劳生论》刺世态之炎凉,慨人生之艰虞,颇多感愤",并谓"卢思道有此一篇,已足高踞有隋一代骈体文坛之魁首"。葛晓音《八代诗史》论卢思道诗尤深细,该书认为卢思道的"乐府诗明显受到齐诗普遍好尚绮艳诗风的影响,除少数写游仙、宴饮以外,大多是模仿南朝艳情诗,比魏收学得更地道,也更圆熟。他本是个土生土长的北方人,这些诗写的却是南方的风情,连'湘水'、'桂林'等地名都照搬不改,风格之华艳软媚自不待言",在论及《从军行》时,该书认为这是"他乐府诗中唯一的佳作","全诗一气运行而转折多姿,词意苍凉而深情绵邈,虽无艳语,却自有柔婉轻情的情调隐含在刚健劲逸的气势中。较之庾信和王褒的《燕歌行》将南方的绮词丽语和北方的荒凉景色交互穿插和相加的办法,卢思道这首诗南北两种风格融合得更为自然,无论是思想境界和艺术水平都大大提高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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