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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唐五代文学研究综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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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书籍名:《隋唐五代文学研究综述》    作者:杜晓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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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缘情绮丽的诗风,和陈子昂那种指陈时事,深切著明,不尚藻饰的风格也是各异其趣的。可是'四杰'的继承六朝,并不是陈陈相因,在某种程度上也具有革新的意义。首先,他们大多出身于中下层的知识分子,其阶级地位不同于宫廷贵族诗人,对社会矛盾,特别是他们这一阶层在政治上的苦闷,有切身的感受。他们有所向往,有所愤慨和不平,因此诗歌所反映的生活内容比较广阔,现实意义显然是加强了。同时,六朝以来,诗歌语言的精美工致,色彩的艳丽鲜明,音律的调谐和婉,却为他们所吸收,而基本上扫除了纤巧堆砌的恶习;乐府歌行在他们手里有很大的提高;正在发展中的律诗体制,由于他们的大力创作,也更加纯熟而渐趋于定型。"文章又特地指出,"过去的不少诗论家把'四杰'和陈子昂截然对立起来,这样,就很难看清整个唐代诗歌发展的线索,由开创走向极盛时期的大途小径。有人又不适当的高抬'四杰',甚至用来压倒李、杜;也有人对'四杰'的成就,一笔抹煞,把他们看作点染花草的无聊诗人,都是不符合于事实的。"

            八十年代  八十年代初,人们对四杰的研究领域拓宽了。此时对四杰进行总体研究和评价的论文有钱伟康、沈惠乐的《'四杰'与初唐诗歌》,侧重论述了四杰在唐代诗歌发展中的作用和地位,肯定四杰等人"把初唐诗歌从宫体诗的泥淖中解放出来"的历史功绩;对四杰与地域之关系进行研究的有钱学文、何承朴的《初唐四杰与天府》;研究初唐四杰这一称号的有何林天的《初唐四杰之称始于何时》,文章认为此称号应始于高宗麟德二年,即公元655年;研究四杰人格的有任国绪的《初唐四杰非"浮躁浅露"之人辨》。

            而八十年代中后期,人们对四杰的整体研究则更加深入了。对四杰诗歌进行专题研究的论文有任国绪的《略论卢照邻、骆宾王的七言歌行》、邓碧清的《初唐"四杰"诗歌理论和创作成就新探》、周裕锴的《王杨卢骆当时体──试论初唐七言歌行的群体风格及其递嬗轨迹》、王锡九的《论初唐七言古诗》等。

            任文在闻一多先生的"卢、骆擅长七言歌行,王、杨专攻五律"论述的基础上,专门分析了卢、骆的七言歌行,特别是其中代表作如卢照邻的《长安古意》、《行路难》和骆宾王的《帝京篇》、《畴昔篇》、《艳情代郭氏赠卢照邻》等的内容艺术特征,并充分肯定了它们在文学史上的地位。

            邓文针对有人说四杰"还没有提出一个旗帜鲜明的革新纲领,他们的创作也未能完全摆脱齐梁诗风的影响,因此,他们还不能掀起一场摧陷廓清的革新运动"的观点,具体论述了四杰反对形式主义诗风,推崇'刚健'和'骨气'的诗歌理论,指出:王、杨、卢、骆和陈子昂同是初唐诗歌革新的闯将,其功劳并不在陈之下;虽然四杰的呼号有不及陈氏响亮之处,却也不乏比之更为周详、更有远见卓识的地方。从创作实践上看,陈子昂走的是刚健质朴的路子,然而矫枉过正,缺少文采,形式单一,不能取众家之长。而四杰走的路子则雄浑浩阔,文质并重,稳步前进。其言志抒怀、歌唱游侠、田园边塞诸什,大都情真意切,形式多样,因而,对四杰的评价,既不可忽视其沾带齐梁余风的一面而扬之过高,又不可不顾其接近盛唐之音的一面而抑之太低。

            周文着重从"王杨卢骆体"的艺术特征入手,作了深入细致的分析工作,提出了颇具新见也颇为扎实的观点。作者指出:作为初唐歌行的代称,"王杨卢骆体"在当时诗坛占有显著的地位,并对盛唐诗歌产生了重大影响。其主要特征表现为,其一,具有和谐流转的音韵美;其二,词藻华丽,意象精美,色彩鲜艳;其三,对仗精工的骈偶结构;同时,顶针、蝉联、排比、双拟、回文等修辞手法的大量运用,以及以赋为诗、铺张扬厉的表现方法的使用,都有力的丰富了"王杨卢骆体"的形式特征,而这种形式乃是"有意味的形式",积淀着深厚的时代审美心理内容,并作为共同的群体风格,而体现了时代的回声。因此,"王杨卢骆体"也许比"陈拾遗(子昂)体"更能展示时代的审美精神。在作者看来,"王杨卢骆体"鲜明的音乐性和骈偶化的特征,集中体现了时代对语言形式的高度格律化追求,这种追求,实际上是汉民族在长期诗歌审美实践中积淀起来的的对诗歌形式的"格式塔"(完形)需求的必然结果;而其富丽精美的词藻,更典型的反映了初唐的文化精神,因而,隐藏在初唐歌行一片珠光宝气之后的,不是偏安王朝沉湎的慰藉,而是鼎盛帝国的恢宏气度。也就是说,"王杨卢骆体"的秾丽词汇,不是对梁陈宫体的简单继续,而是对一个繁荣昌盛的时代生活的纪实。。至于其由多种修辞格组成的回环往复的情感结构的外化,亦即语言和感情在此是异质同态结构,语言形式中包蕴着情感内容。正因为此,所以"王杨卢骆体"尽管是风多于骨,文胜于质,但它终归是情辞相称的纯真的文学。最后,该文作者分析了"王杨卢骆体"自身的演进过程,勾划了三个发展阶段,认为,在这三个发展阶段中,初唐歌行大体经历了由繁到简、由浓到淡、由用典到白描、由铺陈到含蓄、由感情外纵到感情内敛的发展过程。这个过程,"一方面显示出初唐的时代精神由官能的刺激、情绪的感伤到心灵的净化的演进,另一方面预示着中国古典诗歌审美类型的嬗递,即由所谓'物感型'(  物象压倒意识)向'直觉型'(  意识与物象融合)过渡"。这一嬗变有重大的意义,"就其纯美学价值来看,也许超过了陈子昂的《感遇诗》及其'兴寄'、'风骨'之说,因为陈氏对齐梁诗风的改造,则基于一种对意识与物象之间的审美关系直观然而深刻的重新认识。同时也因为,陈氏的诗学不过是古老的汉魏之音的遥远回响,虽风骨高华,却缺乏一种新的境界,而'王杨卢骆体'的演进轨迹,确如此清晰地显示了一种新的时代歌声──盛唐之音的到来"。这种既有微观分析又有宏观论述,且宏观规律的描述完全建立在具体的文本分析和文学史实的钩稽上的研究方法,确实是富有成效的。

            王锡九的《初唐七言古诗》是一组系列论文的第一篇,主要论述了四杰七古的形式特点,指出了其"赋"法和以气势取胜、以阔大境界擅长以及对偶和入律诸点对整个唐诗的重大影响。

            九十年代  进入九十年代以后,学界对四杰的研究更为深入和细致,而且还出现了几部对初唐四杰进行综合研究的论著。如张志烈的《初唐四杰年谱》、骆祥发的《初唐四杰研究》等。

            初唐四杰作为下层文人的代表,他们对齐梁的浮靡文风持批判态度,但其"词旨华靡",确又不脱齐梁旧习,关系显得比较复杂。葛晓音的《初唐四杰与齐梁文风》对此详加论述。首先,她认为,这种情况应从四杰提出革新文学主张的背景去寻找。由于他们在理论观念上受南北朝以来正统儒家文学观念的影响,把批评的矛头指向屈宋和建安,就不容易对齐梁文风形成正确的认识。贞观龙朔以来,有两种文场"变体"。一种绮媚轻艳以上官仪为代表,一种以许敬宗为代表。上官仪因反对武则天被诬杀,许敬宗将淹雅清淡的文风变成典奥雅丽,穷极雕饰。王勃所反对的是上官体,所弘扬的是许敬宗所代表的宏博的文风。所以,"他的革新主张确是从宫廷内部斗争的现实出发,并为宫廷政治服务的"。杨炯的创作也同样迎合了武后爱好祥瑞心理,偏执于雅颂正声。卢照邻的文学观与王勃有不同之处,但对王勃革新的主张和实践也是支持的,王勃那些宏丽的赋颂也合于他的理想"清规"。作者认为,四杰虽然将题材从宫廷扩大到江山、市井、沙塞,但实际上所向往的是讴歌"汉家之城阙风烟"之类,"陪同君王羽猎祭祀奏献赋颂,歌咏皇家气象,帝居风光,才是他们的愿望",而前者"只是因为不能归于廊庙朝廷所激起的嗟叹,并不是对宫廷题材狭小视野的自觉批判"。

            在九十年代初,对四杰山水诗进行过专门研究的学者有张明非和葛晓音。

            张明非在其《略论初唐'四杰'的山水诗》一文中认为,四杰的山水诗的成就和特色,主要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1)继承谢灵运模山范水的特点,着力刻划江山形胜,四杰的这类诗取景丰富多彩,富有生机,他们在诗中所抒发的是不同于陶渊明或王绩的摆脱尘网回归自然的隐逸之乐,而是从观赏自然美景中获得的惬心快意。四杰融山水、田园为一体的这类诗歌,对山水诗和田园诗的发展产生了有益的影响。(2)在谢朓与阴铿、何逊的基础上,进一步将山水与行役、酬赠送别结合起来。这不仅意味着诗歌"从台阁移至江山",而且预示着诗歌开始反映广阔的社会生活。(3)用律诗写山水既是其特点,也是这一时期的新的趋向。(4)表现手法虽未脱尽齐梁的辞采和雕琢,但已在创造意境方面显示出探索的努力和实绩。同前此山水诗相比,"四杰"山水诗意境更为阔大,也更其浑成。

            葛晓音在其《山水田园诗派研究》一书中则将四杰的山水诗放到"初唐山水诗的复变"过程中来考察。该文指出,王杨卢骆对山水诗的贡献,首先表现为革除梁陈以来写景单纯极貌写物、情致浮泛肤浅的通病,藉深化或开扩情意的容量来拓宽诗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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